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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台湾金马奖最佳影片

《八月》

马上就要上映了，E姐昨晚有幸去观摩了它的首映礼。

一个80后导演的处女作，文艺，细腻，很温润的质感

全场最惊喜的莫过于，导演张大磊以剪影的形式在幕布背后开始弹唱的时刻。

我听到一句“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下一杯冰冷的水”，很熟悉，但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马上，同样猫在现场的老友钱德勒发了朋友圈，说这是致敬了90年代老歌

《思念谁》

，作词沈庆，演唱景岗山，巫启贤曾翻唱。

沈庆和景岗山…熟悉校园民谣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这两个名字

也是钱德勒在朋友圈科普，这首歌出现在专辑

《校园民谣》

A面第三首。

这里面是否有你很熟悉的歌曲？

今天，E姐特约好基友、资深媒体人

钱德勒

，想借电影《八月》，为大家讲述，二十多年前，一群唱歌的年轻人和他们的故事。

----我是前方高能的分割线----

01

“变与不变”

导演张大磊曾说：

“我的1994年，正好是中国音乐新生代。当时有个《中国音乐电视》特别流行，我们每天中午都会看，看完了就凑到一起学那个歌。”

“中国音乐电视”，00后孩子的记忆中或许没有这个名词，但它每天推介的这些金曲，相信你应该有印象。

请说出歌名↑

请说出歌名X2 ↑↑

张大磊镜头里的故事也有点像《菊次郎的夏天》，把小孩眼里大人世界的变与不变通过影像展现出来。

这些“变与不变”，可以说是生活在中国内地的“80后”整整一代人曾经历过的。

变与不变，都挺美好。

然而，对于我这样一个前娱记，更让我唏嘘的是我看到影片末尾的名单——

一部90年代中国内地流行歌曲简史……

其实还不止这些，作为更模糊的背景音，我还听到了高枫的《大中国》。

方芳的《摇太阳》等等，这些歌是分分钟就能唱起来。

张大磊说自己是《中国音乐电视》忠实观众，我信；因为他在各种场合也提到1994年的金曲，简直就是移动曲库。

那么，1994年的内地乐坛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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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疯过，红过，年轻过

所谓

94新生代

，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它并不像“四大天王”有明确的名单和人数，我更愿意理解成它是一个文艺现象。

图片cr 南都娱乐周刊

就是说在1994年前后，因为“音乐电视”这种节目的推广，大江南北涌现出一大批流行歌手，出了好多风靡一时的好歌，是打通南北的盛况。

这有点像知青，不少人从沈阳、广州、武汉等城市来北京发展，他们中有正规科班出身的，参加过

“中国青年歌手大奖赛”

；有的是文工团当兵的；还有的就是刚开始凭兴趣下海唱酒吧跑场……

你们喜爱的“爱情鸟”林依轮老师就出自94年的青年歌手大奖赛

总之，他们很多人或多或少红过，名下有那么一两首金曲。

他们的名字我随随便便、不讲究地就能写好多：

毛宁杨钰莹甘萍黄格选李春波陈琳孙悦陈明潘劲东林依轮谢东……

都认识吗？

而94新生代最大的特点，总结一下就是四个字：

来去自由

。你入了这个圈子，玩一会，也可以突然有一天不高兴了，不想玩了，然后就出这个圈子，去玩别的。

还记得孙悦和那英的东北一姐之争吗？孙悦经纪人居鹏当年遇袭身亡，孙随之淡出，如今安心相夫教子

举个例子吧，都知道现在的朱哲琴是世界音乐家，但是在跟何训田形成稳定合作关系推出

《阿姐鼓》

之前，那也好多年了。

朱哲琴真的不是少数民族，也不是后来很多人误解的四川人或云南人，

她是地地道道广州姑娘

，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杂志主编，从小是少年宫合唱团成员。

如果顺着发展应该就是标准晚会歌手了，但是她不，当年在广州驻场唱酒吧是唱广东歌的，模仿邓丽君也是66的。

朱哲琴模仿邓丽君……

请允许我可能随时插一句，

邓丽君是94新生代好多女歌手的“灭绝师太”

——因为她们都是从模仿邓丽君开始，而且最初都追求像不像。

可能你绝不知道，一把烟嗓的田震就唱过邓丽君，还有那英、陈琳、谢雨欣等等，那时酒吧、歌舞厅的客人也习惯性地爱点邓丽君的歌。

纳尼，田震模仿过邓丽君……

再比如，

萨顶顶

之前叫

周鹏

，唱《自己美》魔性十足的电音。

当然，人家现在不仅要做世界音乐歌手，假唱也是玩得66的。

来去自由除了音乐风格随意之外，还有就是人际关系没太多负担，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界限，说起来都是朋友。

——就像人会成长，一列火车总有人上车下车，陪伴自己到最后的未必当初那个站台的同行人。

当初的金童玉女毛宁杨钰莹如今也是各自悲喜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当时他们都是年轻人，就应该这样。

你可能不知道，影帝黄渤最初也是唱歌跑场的，那时候就认识了黄格选、周迅什么的。

黄渤曾经是给杨钰莹伴舞的……

又是这个黄格选，他在北京饭店附近的歌舞厅唱歌的时候，伴舞的人里有谁？

黄觉

。

吴秀波也唱歌，我采访他的时候，他开玩笑“吐槽”韩磊，说，“韩磊唱到激动处就起范儿，张开手，手臂在空中挥舞，所以《再向天借五百年》该他唱，是他的歌。”

当然，韩磊在唱帝王歌曲前，最出名的是《走四方》，MV里活脱一个摇滚愤青。

所以说，94新生代是一个可以把中国娱乐圈存活的绝大多数明星勾连起来的一群人。

----我是你还有哪些熟悉的名字的分割线----

03

人有宿命，一首歌也有自己的命运

上帝为何选择1994年，让这些年轻人集体唱起来，是很有意思的。

1994年，何止是流行音乐，在电影领域，1994年也是上帝最想看电影的年份。

国内有《活着》、《东邪西毒》，好莱坞有《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低俗小说》等，欧洲有《烈日灼人》、《野芦苇》等，列举起来也是随随便便的。

《活着》

《东邪西毒》

用中国的老话说，这一年全球范围内都是文运昌盛。

整个人类时代经过了80年代相对紧张的政治气候、在20世纪的最后十年集体渴望走出去，打破精神疆域的种种藩篱。

在中国内地的歌坛出现“94新生代”，当然也是大气候影响的。

经济板块开始松动，城市之间的流动加强，人们好像从体制内凝重的生活里抬起来头，意识到应该发生一点新的什么。

《八月》与94新生代的歌曲在灵魂深处是息息相关的，都是小小的自我要在时代洪流涌来之前的那一平静的瞬间做出抉择——是加入往前？还是困守河滩？

这一抉择一旦做出了，人生的节奏就会改变，有人要出走，有人要学会等待。

插曲

《你在他乡还好吗》

是

光头李进

演唱的，这就是1994年在大陆广为传唱的一首歌，是当时打工一族的首选金曲。

而女版“打工金曲”当属甘萍的

《潮湿的心》。

你肯定有记忆，理发店、小卖部甚至流动的个体户拖板车上都会一遍遍播放。

当然现在看起来略羞耻

这两首歌的词作者是同一人，李广平。

两首歌说的都是对奔赴远方讨生活的普通人一种挂念、祝福和夹杂其中的忧伤、小抱怨，是新时代的

《走西口》

。

另外，爱情，往往是时代气候最容易影响也最易于表达的艺术主题。

94年新生代的经典曲目绝大多数都说的是爱情，经历过这个阶段的人大概总能选出最有情结的一首情歌。

我的，是陈琳的《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发表在1993年，是让她一夜成名的代表作。

陈琳是苦命的女子，2009年因为抑郁症愕然离世，作家章诒和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纪念她。

《柔情》这首歌是辗转才到了陈琳手上。

音乐出品人王晓京本来是打算找那英唱的，阴差阳错那英被香港大地唱片公司“挖”走了，它的demo由两个女歌手试唱过——就是前后做过指南针乐队主唱的

罗琦、何天慈

。

这两个嗓音高亢，有金属感的女歌手其实有点“撞型”，坦白说都不适合《柔情》，反倒适合偏小嗓的陈琳。

一首歌有自己的命运，也有它自己的主人，陈琳因此冒出来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还真采访过罗琦和何天慈这两个人。

罗琦，当时她已经从德国回来，嫁给一个德国人，心态挺平和的，说自己当年就是个“小混蛋”，把眼睛刺瞎的故事又讲了一遍，现场的张楚都吓懵了。

而何天慈，百度上几乎都找不到什么资料，她就是属于在乐坛上小小闪过那么一下子的人，最出名的作品是在侯牧人《红色摇滚》合辑里唱的《社员都是向阳花》。

还和沙宝亮唱过《国安队队歌》：

我跟她在簋街一起吃牛蛙火锅，她讲了很多，比如跟那英都是从沈阳歌舞团的团员，无非是一团和三团的区别；韩磊来北京打拼的时候还曾跟他的女朋友住在自己家里，一起喝洋酒一起啃大葱；1997年，跟孙红雷一起报考中央戏剧学院音乐剧专业，因为自己没钱交学费就放弃了。

她还提到了韩红、孙楠、李娜、轮回乐队的吴彤，对，就是刚刚跟马友友一起拿下今年2月格莱美最佳音乐专辑奖的音乐家，作品是《歌咏乡愁》。

她还开玩笑说，韩红曾经在某家唱片公司门口被老板拒绝，就因为“长得太胖”，老板说看了生理不舒服。

呵呵……

很巧的是，这个老板就是陈琳的第一任，沈永革。

聊完后，我和她正好顺道一起坐地铁，有一个场景至今印象深刻，就是何天慈站在地铁站台上，谈不上漂亮，貌不惊人，唯一或许还能感受到一些女歌手气质的，大概就是那头蓬松有些乱的大卷发，但看起来疲惫不堪。

而这种loser的面孔其实一直闪现在我对94新生代的印象中。

在后来几年中，机缘巧合我又采访了

何静、谢雨欣、安雯、谢东、李玲玉

等等。

前面几位都经历狗血婚变，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复出赚钱的时候，已经不是她们如花似玉的年纪，歌坛早就翻新过几轮。

谢东，则是吸毒。

他自己说是因为想减肥，结果很有意思的是，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接受采访，是在一家不怎么上档次的火锅店里，边涮羊肉边聊，我当时就心想，就这么吃能不胖吗？越吸越胖就越要吸，更无语的是，采访后没多久有被抓了，算是彻底废了。

还有吸毒的含笑、打架的潘劲东……

像林依轮这样活成新时代的时髦公公，有钱有颜有娇妻还有两个帅儿子的，的确算是人生赢家。

“天竺少女”李玲玉过得倒挺好的，接受采访的时候还曾作为演员参与了王小帅的《日照重庆》，但聊得事儿不算轻松，主要说她相当长时间陷入抑郁情绪，夜夜失眠，就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会不会唱歌？为什么没人喜欢我了？

----我是最后总结的分割线----

-结语-

94年也是一个波浪的起势。

这些会唱歌的年轻人顺势冒了尖，名利双收，春风得意，但是巨大的浪潮总有落势的时候，很多人就不适应了，或拼命挣扎或随波逐流，生命的态势也因此林林总总。

身边的朋友被打散，昔日的荣耀脆弱得像水泡，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破碎。

这种得失的感觉，我觉得就是时代作用在每一个亲历者身上的感觉，与歌手、明星的身份无关。

说到底，没有人能够拒绝时代的匆匆前行。

人们对于时代的感知是很敏感的，很可能当它还只是大街小巷的广播声，电视机里的新闻播报时，日常的家庭生活就开始泛起波澜，主动求变和坦然接受是最好的办法。

电影中小雷的父亲，最终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决定给私人承包的拍摄剧组打工。

对了，影片中还用了94新生代大员孙悦的成名曲《祝你平安》——

“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怎么样都要鼓励自己多开心一些，不必太在意。

其实吧，1994也好，2014也好，未来的2046也好，四季流转，亘古不变，一个人，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讨论题：

Hey，闺蜜们，对1994年你有着什么样的记忆呢？你脑海中最难忘的内地歌曲是哪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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